五一去渭北的鄉(xiāng)下走走，看到長滿荒草的排堿溝，以及靠墻腐爛的玉米稈、棉花桿，頓然有了“少小離家老大回，鄉(xiāng)音無改鬢毛衰”的游子心情，不同的是，我們只是嗅一縷炊煙，望一眼鄉(xiāng)愁，拘一捧碾麥場里的歷史煙云。
站在麥場邊的老柳樹下，卻看不到昔日的碾麥場，碩大的碌碡，被歷史的塵灰埋葬在路邊，露出頭的40、50公分，成了路人的座椅，如果沒人給城市里出生孩子講碌碡的作用，孩子看碌碡，也只當城里的公椅一般，放一下手中的負擔，歇一下疲憊的身體。
鄉(xiāng)下確實變了，隨著鄉(xiāng)村文化與現代文明融入，那種純粹的農耕生活逐漸遠去，若不是曾經鄉(xiāng)下生活過一段，收麥前哪種開鐮即沖刺的昂揚狀態(tài)，和踔厲奮發(fā)的澎湃春潮合奏出“戰(zhàn)天斗地”的激揚“序曲”，使人斷斷想不到的。
渭北一帶收麥，都是在6月1日前后，收麥時的忙，就如鄉(xiāng)下人說的“麥稍發(fā)黃，繡女下床”。但收麥前，人們也不閑著，先是集體整理碾麥場。偌大的碾麥場，可能會因雨水侵蝕，地表徑流異樣等，地下產生空洞；還有老鼠、野兔等在上屆碾麥、曬麥、屯麥的過程中，在麥場就地建窩，經過雨水侵蝕也會形成“沉洞”。不管那種狀況出現，碾麥的過程，都可能因拖拉機、碌碡沉重、振動造成地面塌陷而發(fā)生傷亡、火災事故，故此收麥子前整理碾麥場，就十分重要且十分精細。不但要犁地、耙地、磨地，還要平地、“碾場”。“碾場”宛若用壓路機壓路，直到場地硬實、平整、曬干，等待收割的麥子進場。
等待收割的日子里，平整光滑的碾麥場，也是孩子們的游樂場，游戲的、打鬧的、賽跑的、滾鐵環(huán)的、打沙包的，還有扔鞋遠近和擲小皮球的，各種天性釋放，苦聲笑聲構筑成鄉(xiāng)村初夏曼妙的音樂，各種忙碌與急迫織就出鄉(xiāng)村人勤勞、樂觀、質樸、肯于奉獻的生動圖畫。
其次，是收麥前準備鐮刀、農具、檢修車輛、通知親屬幫忙。實際就是開鐮前的總動員，就是和陰晴不定的地天氣，來一場“人定勝天”的較量。
如今，寬大的碾麥場已經被商店、LED廣告熒屏、收割機、房屋占據，處處的太陽能散件和各種車輛售賣信息，淡化了收麥前緊張的氣氛，或許就是那些有了銹跡的收割機的緣故，碾麥場在鄉(xiāng)村變遷中，爭取了一個“退休”的角色。
時光荏苒，奇觀層出；塵世瞬息，幻化洗禮。不管時代怎樣變化，碾麥場如何消失、遠去，但它曾經是鄉(xiāng)村豐收的記憶，承載著一代人童年的時光，是見證鄉(xiāng)村人勞動最高光的時刻。
